期待聖誕奇蹟的背後
期待聖誕奇蹟出現 荷蘭教堂24小時不斷電祝禱護難民
相信前陣子,有不少台灣的朋友看到上面這則報導。從十月底開始,這個庇護行動到現在已經超過八個禮拜了。雖然許多人期待所謂的「聖誕奇蹟」,但荷蘭司法部主管難民收容的國務秘書(Staatssecretaris van Justitie en Veiligheid)Mark Harbers已經表示,他不會動用自己的裁量權讓Tamrazyan一家人留在荷蘭,而這應該是該家人能留下來的最後希望。
看到不少台灣朋友針對這則報導的留言,很多人稱許該教會的行動,也拿來跟近來反對同性婚姻的台灣教會比較;也有人說如果Tamrazyan一家人不是基督徒,而是穆斯林的話,他們還會受到教會甚至社會這樣的關懷嗎?
剛好老婆有個認識的人,親身前往了海牙的這個教會,也把自身的體驗在Lazarus這個基督教線上媒體分享。我自己聽老婆講到這篇文章,覺得很特別,就一起翻譯了想分享給大家。
Elze離開了教堂,但是教堂的庇護將她招回:她已經在幾年前向教堂說再見,但社區和教堂的庇護將她招回,Elze告訴我們原因。
我這幾年已經很少去教堂,如果去的話,主要是因為有社會功能的內容。這也是為什麼星期天早上我和另外三個人第二次去海牙,Bethel教堂(也是社區中心)在那裡已經進行了將近五個星期不間斷的祝禱活動。
這個持續的祝禱活動,是為了不讓來自亞美尼亞的Tamrazyan一家被遣返出境,他們已經在荷蘭停留九年,而且用盡所有尋求庇護的途徑。只要祝禱活動持續進行,遣返相關的政府人員就不能逮捕這一家。到目前已經有超過400個牧師領導祝禱活動,而這個教堂的庇護行動也成為世界新聞:美國華盛頓郵報、赫芬頓郵報,以及德國、瑞士和法國媒體都有報導。他們也收到來自全世界的聲援。
我在推特上關注Axel Wicke有一陣子了。他來自海牙,是參與教堂庇護活動的其中一個牧師,而這也是我為什麼知道要提供這家人庇護的決定。這幾年來我持續和Axel針對政治和社會議題有對話,我們對很多事情都有相同的想法。對我來說,能夠和跟他這樣的人保持聯絡是很好的:他們讓我看到,我在教堂錯失的東西,有時候是可以實現的,而這對我是療癒的。
兩個禮拜前我第一次拜訪這個教堂的祝禱活動,讓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:你可以隨時任意來去,但大門總是上鎖且有人守護的。當你按了門鈴,這是第一件特出的事情:你會被友善的接待,但你也會被清楚的詢問為何而來。在你走進禮拜堂前,你會經過一個中心,許多志工打理各式協調,從公關到雜貨,總是會有人在。我問當時負責的人,這家人現在的狀況如何。她告訴我很艱難,主要是心理上。很多訪客希望能看到這家人的成員,或是跟他們說到話,但這樣的情況讓他們除了在這樣極端狀況下感受到的不安外,也承受很大的壓力。他們現在是安全的,但也被囚禁了。
在禮拜堂內是平靜的:你受到主持祝禱牧師的歡迎,收到祝禱的流程或是一本詩歌的書。這個第一次是充滿平和的,我能讓自己進入自我的沉思。
第二次來的時候,我覺得比較難在祝禱活動坐定。上個星期發生了很多事,很多舊時的傷口又被掀開,有段時間我真的不想聽到任何有關上帝、教堂和宗教信仰的事情。我是個LGBTQIA族群的活動者,最近剛關注Reformatorisch Dagblad(Reformed Daily,一個歸正基督教報紙)針對有關同性戀在歸正教會(Reformed Church)的對話;然而這篇文章展現了這個對話完全不是對話,也深深地傷害了我。
這個週末,我的一個好朋友來我家住,並提議在星期天早上去海牙。我馬上說好,但稍後就感到懷疑。我其實並不想去,太多事情發生,太多痛苦了。然而我還是去了,為了她也為了Tamrazyan一家。在祝禱活動中,有些聖經裡最駭人的內容被大聲朗讀,都在星期天的讀經排程裡。我感受到內心裡的抗拒增加,幾乎到了要走出教堂的臨界。
那時候我就想到Hayarpi Tamrazyan,我在上次拜訪時短暫和她會面且擁抱了她;我想到那個在我回家後即刻關閉且深鎖的大門。從前我離開教堂的其中一個理由是因為缺乏安全,而這家人則是有相反的體驗:他們得到安全。這些想法幫助了我,我向我的朋友們述說我的不安,感謝上帝我其中的一個好友是當時主持祝禱的人:我留下來了,保護他們免於邪惡的意志要比我的痛苦巨大。或許這樣的我,比當初每星期天都上教堂時的我,活的還更是個基督徒。
一幅在教堂講座後,畫著一個女人和小孩的美麗畫作:Madonna del Mare Nostrum(由Hans Versteeg所繪),也幫助了我。正如牧師所說:她的最終時刻正在進行,她為了生與死掙扎著。她看著你,直視你的靈魂。懷抱同情心且仁慈,看著我和我的血,我的孩子,我親愛的孩子,能夠安全嗎?
這呼喚似乎跨越了教堂的牆,這樣的教會合一運動是溫暖人心的。就像我一樣,許多人來到這裡,即便他們和教會或宗教沒有關係(了)。在這裡我們看到行動的教堂,設下人道的界線:他們已經在家了。我的家不再是在教堂,但是有一片刻,我的家在那裡。
會覺得這篇文章很特別,除了因為作者親臨現場的經驗,也因為她點出了一些許多人忽略或不知道的糾結議題:具有人道關懷的教會,還是可能因為傳統,不友善的對待一些族群。此外,難民移民的議題,常常因為族群和宗教,讓本來就已經很複雜的情況,變得更加難解。
最後,當然Tamrazyan一家人的處境令人同情。但仔細想想,在這篇中文相關報導裡提到,在超過1300個兒童庇護的申請案例中,僅有100例獲得批准,成功率不到8%。那麼在Tamrazyan一家人之外,又有多少家庭,在沒有任何媒體關注和社會援助下,就這樣默默的被迫離開他們視為家園的國家呢?
想到這樣,我打從心裡感恩自己的生活和一切。